因為母親有小腸氣,要做小手術,這幾天不在家,即使出了院也要在家調理好身子,只靠印傭姐姐未必能應付父親的日常起居,所以,這月來父親要暫住在安老院。
昨晚原打算去探望父親,但下午母親致電給我,說今早父親在安老院聽到室外有似相熟的聲音,問印傭姐姐:「是否阿Dee來了?」
父親過去一年已常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,要吐出說話亦很艱辛,昨早明顯較清醒,就思念子女起來……
母親告知我後,內心有點焦急,但奈何我在網課中,走不得,加上學生又延誤上課時間,進一步拖慢了完堂的時間,就令我感迫切。
完堂後怱怱走到安老院,父親在床上已張著口睡得甜,我跟他說了幾句話,他蠕動身子幾下後又睡著。我知道,他再清醒時,已忘了他今早的思念和我曾探望他,只剩下我為他蓋好被子的點點痕跡。
無論你怎樣保養你的面容,或打理好你的穿搭,或甚至整容來掩飾歲月的痕跡,當你入「老」時,你的背影就會出賣你,它會在你不為意的走動中,散發出日添的老態。
父親一向自詡身體強健,老當益壯,這種逞強之心,愈老愈強烈,幾年前,每次我回家探望,他還嚷著要舉啞鈴給我看,自負的告訴我他天天也舉上數十次。
奈何,這十多年,每次我回頭看到他的背影時,就發覺他的身軀愈發佝僂。無怨不成父子,自小對父親的怨氣,也隨著他背影的告白,漸漸化解。
由父親日漸的彎腰背駝,到最終挺不起背影,要終日睡在牀上,我點滴在心頭。
歲月,會洗去父母的缺點,你想起的,盡是他們曾不經意給過的愛。
有次,父親又要在我面前舉啞鈴。我笑著說:
「老豆,你舉啞鈴我無感覺㗎,我剩係記得我細個時喺地板瞓著,你將我舉起抱到牀上。」
他聽了,略有所思,感到足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