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對我昔日揀做補習老師,至今仍有怨言,他大概意思是:我生得你健康過人,亦算聰聰明明,為何要挑一份難登大雅之堂的職業。
他並不是無的放矢,他有個同鄉的兒子,跟我同齡,當時只是中五畢業,到銀行工作,今天已是ibank 人;那自己兒子不算蠢,是儍了些而已,也該掹車邊是一個銀行高位吧!
兒子的所作所為,令他在同鄉面目無光固然了;但他也有慈愛的一面,他明白一個道理,而年青時的我蠢到死,理解不到,這道理令他很擔心;這份憂慮,他年青時,形於表面的猛烈指責;晚年的他,面容與說話卻流露誠懇的關切。是的,這幾年,我真感到他對我那份潛藏的慈愛,只是嘮叨依然而已。
他明的道理而我年少時不明的,其實很簡單,就是「凡物有週期」。
他並不是認為我做補習老師不會紅,而是更擔心我太紅,那便害得我更深。他的道理很簡單:「你紅又怎樣!?江山代代有人出,你紅得幾耐!?搵得幾多年大錢!?更何況,補習能抓得幾多大錢!日教夜教,勞力錢,搵得幾多!
我想說,自少到大,我耳邊父親的建言,於我而言句句既難聽又逆耳,但偏偏所言全中。
他現在掛在口中的,少了指責、多了關懷,常說:「就是你喜歡教書,守在中學,你該是一校之長,而且快退休,多寫意……」
道理就是這麼簡單,你想做YouTuber ,就當你能紅,但一定紅不到永遠,那後來怎麼樣?當紅那幾年抓既錢,可以養活你日後全家!?
可能我老了,我認為當下要做個成功的YouTuber ,比廿多年事我當補習老師更虛無飄渺。
有次,我面對父親當下的這種怨言,我的回應是:「我承認老豆你一直講既野係啱,但唔做都做左,我無怨言;放心,老豆你生我生得我而家重好健康好聰明,我會再做多個事業高峯既。」
他聽後苦笑定睛看著我,我知那句「你生我生得我而家重好健康好聰明」能逗到他開心。
身旁的老媽,儍笑幾下說:「係咯,個仔重好後生,重可以做d野既。」
我老媽,就是這麼儍。😂